引言
社会分工使产业部门相对独立化,与之相适应又形成了各种分门别类的部门经济学。理论的发展程度取决于实践的需要程度,任何一种经济科学都是它所处那个时代的函数。尽管意识落后于存在是一种常规,但科学总要跟着实践的脚步。农业是古代形成的第一个生产部门,因此当时的经济思想也大都和农业有关。
我国太古时代的神农氏,据说就是教民稼穑的始祖。西周时代把山泽土地和劳动生产物的车马称为财富,虽然具有很大的历史局限性,但却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特征。在西方,古代早期的经济思想也有类似情况。古希腊著名思想家色诺芬在《经济论》这部传世佳作中,就以对话形式探讨了家庭劳动和农业的合理原则。荷马史诗中所说的财富,经常指的是牛马和农具。
直到16世纪末期,经济学家在探讨经济发展问题时,基本上还是以农业为蓝本。英国的农业史学家约翰·瑟尔斯克在他所编的《英国和威尔士的农业史》中写道:“在英国农业的所有繁荣时期出版了关于农业实践和技术的大量著作。这种情况特别适合于十六世纪和十七世纪初期,尤其是年以后的时期,当时对农业方法的检验和讨论,要比十三世纪以来仔细得多,出版的书籍的数目也比以前多。”
“十六世纪后期和十七世纪初期对草原进行保养,这在英国西部为牲畜总数的提高解决了饲料问题,保养草原的新农业部门,这两个部门在这个时期具有一种新的意义,并且从此以后成了农民的主要的、有时是唯一活动场所:供应市场的果园业和园艺业。”
早期的农业经济理论,还带有浓厚的自然经济色彩,颇有农艺学的味道,伴随着社会分工出现商业的独立化,才把交换经济推到了前台,在东方和西方,都不约而同地研究了“货殖”、“营利”、“求富”等问题,这可以说是商业经济学的前驱。马克思早就说过,当社会经济的发展“由一定阶段进入另一阶段时,它就开始受另外的规律支配。”
当经济的指导原则由谋生变为谋利时,原来的经济平衡被打破了,逐步建立了一种新的秩序。我国在春秋战国时期,各派思想家无不天声疾呼反对言利,而以儒家尤甚。
到了战国时期,商品经济的发展开始改变了人们的观念,谋利思想席卷了整个社会,出现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局面。人们甘冒生命危险以求利,司马迁观察到这一点,因此得出了与亚当·斯密相同的结论,认为谋利是人类一切经济行为的出发点。
春秋时期著名的大商人,越国大夫范蠡在长时期的商业实践中,总结出了一套贸易理论。其中包括
1)“待乏”原则,即所谓“旱则资舟,水则资车”。就是说,当水灾盛行时不必以船为贸易对象,而要事先预备好车的生意,天旱时不必以车为贸易对象,而要事先准备好船的生意,因为缺乏的东西价格必然上涨。
(2)“无敢居贵”,即不主张贪求过分高价。当商品价格已贵时,应把它当作粪土一样立即抛售,在物价便宜时,将便宜商品当作珠玉一样大胆收购,是所谓“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
(3)“积著之理”,也就是获取利润的方式。他主张“无息币”、“货无留”。货币行如流水,不要停留在手中,货物也要及时抛售,不要惜售、限售。范蠡的这些思想,即使在今天,也不失其积极意义。
中国在古代的社会大分工之后,虽然出现了一些重商思想,但始终未能形成一个学派,在以后的发展中,又逐步被“重农抑商”的思想掩盖了。而在西方,由于资本主义的发展,在14世纪到17世纪,则出现了重商主义的思想体系。其代表者是法国的的孟克列钦·柯尔培尔和英国的托马斯·曼。年,托马斯·曼的重商主义名著《英国得自对外贸易的财富》一书出版。
马克思曾对此评价说,这部书“在一百年之内,一直是重商主义的福音书。因此如果说重商主义具有一部划时代的著作那么这就是托马斯·曼的著作”。手工业从农业中分离出来尽管早于商业,但人类对工业经济的考察一般却要比农业和商业晚些。
因为早期的手工业对农业还有很大的依附性。到手工业最后彻底外化为一个行业,那是工业革命以后的事情。中国早期的工业,十之八九都是亦工亦商的混生状态,富商大贾同时也就是工矿企业的所有主,在春秋战国时期,主要经营项目是食盐、铁器、药品、染料、磨石等等,尤以盐铁两项为重要。
盐是一日不可缺乏的生活必需品,尽管盐的加工工序并不复杂,生产工具和各种设备也并不繁多,但由于需要量大,因此不论经营海盐、池盐或卤盐,都必须是投资较多的大规模企业。
可见,盐乃是当时工业经营的一个重要项目,是促进战国年间商品经济发展的一个有力因素。铁的冶炼和铸造,出现于春秋中叶,逐步形成一种新的工业。由于炼铁比炼铜需要更复杂的技术和更多的设备,因此冶铁工业发展比较缓慢。直到齐桓公时期,铁还被称为“恶金”,只能做粗笨农具。春秋中叶以后,冶铁工业加快了步伐,不但产量大增,质量也有显著提高。
例如赵鞅等用铁“以铸刑鼎,著范宣子所为刑书焉”。这说明晋国当时已经是一个盛产铁的地方。进入战国中期,鼓风设备的应用已出现了炼钢业,并出现了一些大的钢铁业中心。
进入汉代以后,钢铁工业又有了新的发展,从河南境内发现的冶铁遗址可以看到,高炉形式不但多样,而且结构复杂,在炉料的选用配置和高炉的建造技术上,都表现了高度成就。我国早期对工业经济的考察,主要是围绕盐铁两大中心展开的,古代的《盐铁论》就是明证。
在东方,几千年来工业虽然取得了很大进步,但由于商品经济发展的不充分,始终未走完工业革命的全部历程。在西方则是另一种情况,经历了重商主义和重农主义之后,开始进入了工场手工业时期,继而又进入了机器大工业时期。大工业不仅改造了传统农业,也造就了现代商业。
因此,进入工场手工业时期以后的工业经济理论,也就代表了这一时期的经济发展理论,工业革命也就是产业革命。尽管东、西方的经济思想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在以后的发展中还是呈现出很大差异。
东方的古代文明发祥较早,但在近代却相对落后了,比较系统的科学经济学说是在西方完成的,特别是在17世纪工场手工业制度形成以后,这种差别尤其明显。最早的经济理论,是以部门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如重农主义理论、重商主义理论。自从工业走向前台之后,在西方开始形成了统一的经济学说体系。
英国古典学派的创始人威廉·配第在他的代表作《政治算术》中,既分析了财富的一般理论问题,又涉及了大量的统计学内容,既包括农业,又包括工商业。这种以研究整个社会财富为内容的经济科学,以后称之为政治经济学。真正使政治经济学成为一门独立的科学,要归功于亚当·斯密和大卫。
李嘉图。亚当·斯密在传世巨著《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中,把政治经济学的宗旨确定为如何增加财富,但其出发点是工场手工业时代的分工。马克思曾经指出:正是因为斯密“特别强调分工”,而“认为机器只起了从属作用”,所以“人们把他看作工场手工业时期集大成的政治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尽管研究的出发点是工场手工业,但《国富论》的内容却包罗甚广,因此被称为“经济学的百科全书”李嘉图是古典政治经济学体系的完成者。
在他的经济著作中,不仅研究基本理论问题,也广泛涉及货币流通和信贷、国际经济关系、税收等问题。李嘉图是机器大工业时期的经济学家,尽管他的理论涉及了经济生活的许多方面,但整个学说仍然是浑然一体的混生状态,经济科学尚未分化。
当然,部门经济理论并没有停止发展,但只是在经济学母体中占据一块地盘。很长时期,经济科学成为混合状态,几乎是政治经济学的一统天下。古典政治经济学解体之后,出现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庸俗政治经济学两军对峙的局面。
由于政治经济学归根结底不过是不同阶级的经济利益在思想观念上的表现,因此斗争双方都在努力构制自己的理论体系。当时,创立和发展具体部门的应用学科,还不是主要任务。
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事物发展的一种常规,进入20世纪以后,情况有了变化。首先是社会主义革命在俄国、中国和一些东欧国家取得了胜利,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政治经济学作为革命批判的武器,固然还要继续发挥作用,但发展社会生产力已经上升为主要任务。政治经济学原来的混合状态,已经不能适应新形势的需要。
于是,一些部门和应用经济学科纷纷涌现,诸如农业经济学、工业经济学、商业经济学、交通运输经济学、会计学、统计学、财政学、银行学、货币学逐步形成和发展起来。这些经济分支学科虽然也要为社会主义革命服务,但主要是用于发展生产的目的。
其次,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经历了年的世界性经济危机之后,经历了“凯恩斯革命”,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推行凯恩斯主义的结果,暂时缓和了矛盾,资本主义进入了持续的和平发展时期。资本主义世界虽然还不时发生波动、萧条和危机,但总的倾向是经济增长。
资产阶级经济学除继续担负为资本主义辩护的任务外,还要为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发展出谋献策,因此,增长经济学、发展经济学、投入产出经济学、环境经济学、生态经济学、教育经济学、市场学,以及各种部门经济学科应运而生,逐步演变成众多的学科体系。
最后,技术进步是各国经济发展的普遍规律。资本主义世界曾经过经历了第一、第二次技术革命,战后又经历了第三次技术革命,现在正在经历第四次技术革命,我们称之为“新技术革令。社会主义国家尽管未能走完技术革命的全部历程,但它正命”临着世界性技术革命的挑战。
技术的进步推动着生产的发展,从而也带来了经济科学的革命。在这种形势下,一些反映新时代特点的新学科纷纷涌现,诸如信息经济学、劳务(第三产业)经济学、文化经济学、生产力经济学等不断注入经济学科体系,为现代经济科学这棵大树增添了新的枝叶。
从综合到分析,从混合到分类,是现代经济科学发展的必然结果。这既是科学本身的发展规律,又是时代的产物。以往资产阶级经济学和无产阶级经济学的划分,只在政治经济学这个领域才有意义。
如果我们把理论视野扩展到整个经济学科领域,这种简单的划分方法已经不适宜了。现代许多经济学科,并不是阶级关系的产物,而是技术进步规律的理论表现,我们过去一向认为部门经济学应以政治经济学为理论基础,其实更多地则应以生产力经济学为理论基础。大量的反映和指导经济发展的经济学科,并不属于哪个阶级,而是人类的共同精神财富。
科学研究的特殊领域、特殊对象、特殊运动形式,是科学分类的根据。恩格斯曾经指出:“科学分类。每一门科学都是分析某一个别的运动形式或一系列互相关联和互相转化的运动形式的,因此,科学分类就是这些运动形式本身依据其内部所固有的次序的分类和排列,而它的重要性也正是在这里。”
结语
每一种产业都是一种个别的运动形式,因此形成各种相对独立的经济学科,这些学科又互相关联,在其总体上又形成中观经济学的一个组成部分。
